凤梨与夏柑

【水＆风】小信徒

师无渡和师青玄和你和我的小故事

(一)

师青玄沿路乞讨，路过一家破败的风水庙。

他随意瞥了一眼，看见里面竟然有个小姑娘。

师青玄吓了一跳，不禁脱口问道：“你是谁？”

小姑娘没有回头，但是脆生生地回答道：“我是风水二师的信徒。”

师青玄不禁愕然：“本……风水二师的信徒？”

小姑娘把供品放在桌上的盘子里，虔诚地拜了一拜，然后才回答他：“是呀。”

师青玄忍不住说道：“不要拜啦。他们已经不是神仙了。”

小姑娘却说：“我又不是为了祈求他们保佑。”

师青玄愣了愣。

“那是为……什么？”

小姑娘终于转过身来，眉眼弯弯，笑得煞是好看。

“因为我喜欢他们呀。”

(二)

师青玄带着一群乞丐途径闹市，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少年。

师青玄歉疚地缠住他，一迭声道：“对不住对不住……你没事吧？”

少年却浑然不在意自己如何似的，只是慌慌张张地从怀中摸出两个雕像，反复检查有没有破损的地方。

师青玄看得愣住了。

——少年怀里的两座雕像，赫然就是他们兄弟俩的风水像。

少年爱惜地把神像用红布包好，妥帖地贴身保存了，才不好意思地向师青玄等人作揖道：

“我无妨，诸位没事吧？”

群丐皆嚷道：“我们皮糙肉厚能有什么事！”

师青玄憋了又憋，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你随身带着风水像？”

“并非。”

“只是先前的两尊多有磨损，今日便请了两尊新的来。”少年回答道。

——全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师青玄插嘴道：“可是现在已经不灵了。”

“我知道呀。”少年笑了笑。

“小时候我爹出海，遇上大浪，千钧一发的时候幸得水师大人保佑才能死里逃生。”

“风师娘娘侠义心肠，以前我身体弱，经常被人欺负，只要拜了风师娘娘，第二天准没人来欺负我。”

“总不能因为恩人不在了，就把他们的好一股脑儿全忘了吧？”

(三)

师青玄路过一家茶楼，打算进去讨口水喝。

刚踏进门，便听见说书人打起折扇道：“……说时迟那时快，风师娘娘显了真身，却是个面如凝脂、唇若点漆的水灵灵大姑娘，那地痞们没见过娘娘，只道是哪里出来的好管闲事的大小姐，举剑攻来，举动间极尽轻佻。娘娘不怒反笑，以扇掩口，身形飘忽间，竟一连挑翻他十七八人。众人眼未到处，娘娘已把这群流氓收拾净了。这一战端的是精彩至极，待回过神来，人群才轰然叫好，而娘娘已径自拂衣去了。”

“话说娘娘此次本是私自下界，因此回到上天庭后本想偷偷溜回风师殿，却不巧其兄水师大人早已觉察，正候在风师殿门口，打算来他一个瓮中捉鳖……”

“欲知风水二师之后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说书人收了折扇，师青玄一口茶喷出来。

“小哥，你这说的是……？”

“《风水全传》。”

“且慢，可是你说的这两个，早已不是风师水师啦。”

“可是这是我最熟悉的一个本子，也是最喜欢的一个。”

师青玄叹了口气：“呃，但是他们……风师其实做过很多错事。”

谁知说书人负手道：“你是道‘揭往事青玄换贺玄，了死结水师斗玄鬼’这一节的事么？我们早知道啦。”

“就说书来说，说句不好听的，当然是故事越精彩越有讲头，二师的反转便是如此。不过就我个人来说，”说书人微笑着，耐心解释道，“有些神不是因为灵验才受人喜欢的，而是因为他们自身的人性，能让听者或警醒、或共鸣，取其之长，补己之短。这就足够啦。”

“所以，我想把他们的故事继续讲下去。”

“希望有和我一样的人，来了解他们，解读他们，喜欢他们。”

(四)

后来，师青玄在人间行走了许多许多年。

他遇到过很多他们的信徒，有喜欢他们故事的，有受过他们保佑的，还有单纯觉得他们长得好看的。供奉他们的信徒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三天打渔的，也有从一而终的。

神明由信仰生成，由信仰供养。

因此这很多年里，师青玄没有老，也没有死，甚至还有了一点点法力。

他用这点微末的法力，一半用来赎罪，一半用来帮信徒实现愿望。

他很高兴。

以我一世不老不死，换你们半生无忧无愁——这笔买卖，太划算啦。

故事完结。

——放开我让我中二一下我克制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了下面超羞耻不要看不要看——

神明最怕的莫过于被遗忘。

我不相信那个世界里的信徒都是些忘恩负义之人，一定有文中少年那样的存在，在某个角落把他们继续当成神供奉，满心敬畏，满心情愿。

而文中的小姑娘，是你是我。

局外人为局中人所倾倒，为他们哭为他们笑，为他们感动为他们绝倒。

愚蠢至极，可笑至极，美好至极。

我向来不知道“喜欢”二字的时效有多长，但是我永远不会忘记我曾经在某个时候成为了某个神明的小信徒。

感谢我的神赐予我这个荣耀。